“让我的船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游艇——比任何人的都要大。”他命令道。40多年前,一位热衷于展示自己财富的客户给贝尼蒂(Benetti)船厂开出了一份打破惯例的佣金。这家意大利公司已经因制造优质游艇而赢得赞誉,但这是一种新型的船,如果你愿意,可以称之为“超级游艇”。Benetti厂的设计师们兴致勃勃地听取了客户的简述,由此制造出了这艘游艇,虽然不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游艇,但却是远洋魅力游艇的缩影:艇长282英尺,设有5层甲板,11套客舱、电影院,排气漏斗向外倾斜,更容易让直升机降落在艇载停机坪上。当时甚至还有迪斯科舞厅,毕竟那是在1979年。预算成本高达1亿美元,对造船厂来说是一笔巨款。更重要的是,随着蓬勃发展的20世纪80年代的到来,它推出了一种全新的梦寐以求的用品类别:一艘简单的游艇不再满足人们的巡游需求——只有超级游艇才能满足。
最受欢迎的投资的地方是贝尼蒂造船厂和几代托斯卡纳(Tuscan)造船工人的大本营——称为维亚雷吉奥(Viareggio)的海滨小镇。在这艘游艇的重大下水后的几十年里,Viareggio已经成为世界上建造超级游艇的中心。这类游艇没有正式的标准,但有一条经验法则将其定义为任何大于98英尺长的游艇。行业刊物《超级游艇时报》(SuperYacht Times)的数据显示,2016年以来建造的750艘这类游艇中,44%是在意大利制造的,其中绝大多数是在这个只有6.2万人口的小镇上制造的。这一现象的前身——现在被命名为Azimut Benetti——是世界上最活跃的超级游艇生产商。2021年初,该镇的在建街道长为2.2英里长。
紧随其后的是Viareggio的邻居桑洛伦佐(Sanlorenzo)小镇,它的在建街道长为1.9英里。事实上,几十家知名的公司在这条不到半英里长的街道上交错而设:Mangusta公司、Rossinavi公司、Codecasa公司等等。毗邻达塞纳(Darsena)或港口的米歇尔·科皮诺大道(ViaMichele Coppino),通常被称为游艇爱好者对罗迪欧大道(Rodeo Road)的回应。这种比较看起来似乎有点夸张:这条不起眼的条形建筑被杂乱的外墙环绕着,并没有散发出华丽的气息。
也许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就像摩纳哥的特许经纪商保拉·斯卡拉布里诺(Paola Scalabrino) 所说的那样。“它们都紧挨着,你不知道其中一个在哪里结束,另一个在哪里开始。”吵闹或安静的谈话可能包括经纪人为一笔交易讨价还价,也可能因船坞竞争对手的账务结算。“这么多车间,这么多工棚,这么多船。”另一位内部人士说,“整个小镇都沉浸在游艇的气息中。”
在Viareggio小镇生活的并非一直都是高净值人群。在我童年时代去那里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最富有的游艇爱好者会在我去镇上公园的路上,在摇摇晃晃的船坞里大把大把地砸钱,我看到的那里其实更像一片松树林。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美丽的海滨步行道上,那里到处都是商店、餐馆和冰激凌店。大多数主要建筑都展示了美好年代(Belle époque),这是对这个小镇从渔村转变为旅游胜地时代的致敬。维亚雷吉奥(Viareggio)是一条12英里长的狭长地带的一部分,这条狭长地带被称为凡尔赛利亚(Versilia),那里的海滩宽阔而金黄,就像一张空白的画布。在这里度过夏季的米兰孩子们建造的沙堡;一个典型的家庭通常会在酒店预订几周的套房,就像提供服务的夏季住宅一样。这些建筑暗示着戛纳的模样,但是“维亚雷吉奥”的形象则充满了意大利风格的优雅。托斯卡纳的这个角落也有艺术的历史:例如,附近卡拉拉(Carrara)的采石场提供了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变成大卫(David)的巨大大理石。这就是为什么与我的童年回忆密切相关:我的父亲是一位艺术家,曾在这里画20世纪60年代的历史。接下来的30年里,我的家人每年都要从我们英国的家来Versilia的Viareggio或其他地方,经常住在海边,享受这里的生活节奏。然而,尽管去过无数次,我们从未考虑过坐船出游。如果我们有,我可能会遇到乔凡娜·维泰利(Giovanna Vitelli)。
维泰利现在是Azimut Benetti造船公司的执行副总裁,该公司是她家族的造船厂,也是迄今为止最大、最重要的造船商。那时候还只是贝尼蒂(Benetti)造船厂,建造最初的超级游艇的公司破产后,维泰利旗下的Azimut公司“趁虚而入”,抢购了这个苦苦挣扎的竞争对手。维泰利最早的记忆是在达塞纳(Darsena)的一艘游艇上。“我坐在飞桥上,看着船长。”她回忆道,“他驾驶游艇从我们的造船厂出发,沿着运河航行到公海,那里非常窄,每边只有几厘米的间隙。他让它看起来放松,跟我开玩笑, 几乎不低头。这太令人激动了。”和这里的许多船厂一样,它的造船厂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晚期,因为这座城市的造船业早在超级游艇繁荣之前就已经很强大了。1819年,为了从卡拉拉出口廉价的大理石的需要,这里建起了第一个商业码头。
一个多世纪以来,人们关注的焦点都是用于商业用途的大型、坚固的木船——主要是用于运输货物和捕鱼。但这个行业帮助建立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才华横溢的本地造船者群体,当游艇成为一种主要产品时,他们准备利用这一优势生活在奢侈的年代。随着需求的增长,这些造船厂精明地开始建造玻璃纤维和金属工艺的游艇,更多的是为了满足人们在海上的休闲生活,而不是迅速将当地的石头运往伦敦或纽约。维亚雷吉奥建造的船很快就赢得了华丽的名声,充满了某种程度的造势,这是北欧更正规的船厂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尽管也许不能达到如同德国和荷兰的造船竞争对手那样可靠的设计。维泰利说:“这是维亚雷吉奥的一次。战争刚结束,在20世纪50年代,有必要回归生活,享受生活。”难怪她说,她对即将推出的121英尺长的Motopanfilo超级游艇特别感到自豪。作为一艘超级游艇,它既活泼又紧凑,相对于超级游艇来说,它的尺寸要小一些,它有意以多种方式向游艇制造的最初辉煌岁月致敬——想想圆角船尾和弯曲的柚木固定装置。维泰利说,这款新游艇的灵感来自Mini Cooper,这是另一款经过调整和重新发明的经典设计,几十年来在美学上一直保持一致。“这是一种精髓,一种向世界展示我们以连续性方式传承的历史,但光荣地以现代方式重新诠释。这是我们只能在维亚雷吉奥做的事,因为我们需要这里的熟练工匠,他们知道如何刷柚木和弯曲木材。他们在这里这样做已经很久很久了。”维泰利强调,她希望更多船主到她的现场参观,看看他们正在建造的船只,而不是简单地把项目管理的责任交给他们的经纪人。这趟旅行的吸引力是显而易见的:不仅是像维泰利这样的造船厂老板的热情好客,还有这个地区的内在魅力。此外,坐直升飞机到佛罗伦萨也只需很短的时间。
斯卡拉布里诺(Scalabrino)鼓励她的客户前来参观,并发现现在有更多的人热切希望看到工程的进展。她说:“这就像孩子们用乐高积木搭东西,在拼图拼好之前就看到了幕后的场景——引擎室,以及整个过程的粗糙场面。客户可能时不时会回来观看每个阶段的施工进度,这都需要很多周的时间。确保在Viareggio的年度狂欢节期间至少安排一次参观。狂欢节通常在2月份举行。”在过去年代,造船工人在业余时间建造花车,重新展现他们的海事专业知识,现在新材料已经取代木材和金属成为首选的造船材料,一些船厂工人也参与进来。
当然,亲自参观造船厂,也能让船主提供直接的反馈信息。意大利的造船厂以其灵活性而闻名,尤其是在建造中期,他们愿意并能够调整计划,以满足客户改变主意。北欧的造船厂虽然也能接受客户的调整要求,但也有拒绝客户修改计划的先例。像Codecasa这样,当公司大部分是私有和家族经营的时候,待客处事方法不会太容易僵化。Buonomo是一位高级执行官,他的岳父是它的长期负责人。“如果你打电话到这里,我们保证有人在电话中回复,我们知道,特别是来自美国的客人,喜欢那样做。”Buonomo说,“他们觉得和老板交谈更舒服,这样他们就能在一天内解释自己在找什么,并在当天得到回复。”和维泰利一样,他也欢迎前来购买新游艇的人:“我们在餐厅或高尔夫俱乐部卖出的游艇比在游艇展上卖出的还要多。”
乔治·阿玛尼(Giorgio Armani)的游艇,213英尺长的超级游艇,就是在这里建造的——它深绿色的船体在任何码头都很显眼,这是设计师的个人规格,正如媒体大亨吉姆·加伯特(Jim Gabbert)的164英尺长的Invader号游艇。U2乐队的Edge号游艇, 拥有Codecasa的另一艘船,160英尺长的Cyan号游艇。这座小镇以其独特的设计风格而闻名,并吸引了许多精明的买家。每个船厂也都有独特的审美声誉:前零售大亨菲利普·格林爵士(Sir Philip Green)的295英尺长的狮心号(Lionheart)游艇拥有贝尼蒂的现代设计,但他还拥有108英尺长的另一艘游艇,用作母船的附属。这艘较小船的航速达到了37节,这是建造它的船厂的典型特征:Mangusta,业内人士对运动、未来主义工艺的简称。Mangusta相对来说是一个后起之秀,成立于上世纪80年代超级游艇热潮的早期。
Rossinavi每年建造的船只不超过4艘,但它的爱好者愿意耐心等待,通常要等两到四年才能完成一艘船。该公司以解决问题的创造性而闻名,比如为美国市场公司(Market America)创始人Jr·里丁格(Jr. Ridinger)设计的206英尺Utopia(乌托邦)IV号超级游艇。迈阿密市中心和海滩之间的水域太浅,大多数游艇无法在不搁浅的情况下滑行。Utopia(乌托邦)IV号超级游艇是个例外,Rossinavi船厂的费德里科·罗西(Federico Rossi)自豪地解释道:“世界上只有5家造船厂拥有制造快速置换铝船体的技术。它没有普通的螺旋桨,而是一个水射流,更像一个水上摩托。”他说。这意味着船主可以在迈阿密市中心使用船只,那是一种很棒的体验。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Crew Network,这是一家在劳德代尔堡(Fort Lauderdale) 和意大利维亚雷吉奥两地都设有办事处的招聘机构,在美国南佛罗里达有一个外籍水手社区,他们经常在朋友或亲戚帮忙建造的游艇上工作。至于第一艘超级游艇,它已经回家了——或者说接近了——这么多年以后。这艘船在离开贝尼蒂船厂后几经易手( 和名字)。
这艘划时代的282英尺长的游艇停靠在昂蒂布的国际游艇俱乐部好几年了,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意大利圣雷莫(San Remo)的码头度过,毫无疑问,它会发现这里有家的味道。任何过路人都不会知道,所有的超级游艇都是由这艘船诞生的。Viareggio对名人或金钱保持平静。成年后,每当我走在这条步道上时,它看起来都和我小时候一样,不过谢天谢地,这家冰激凌店不再提供曾经司空见惯的那种炫目的蓝色冰激凌。这里海滩外的水域上点缀着渔船和游船。大多数普通游客不太可能意识到这是超级游艇的精神家园,除非他们幸运地看到一艘美丽的新船正在通过达塞纳(Darsena)进行航。
Principe di Piemonte是Viareggio小镇上最豪华的酒店。这家从海滩过来的街对面的五星级酒店,在其五楼设米其林二星级餐厅,可以同时享受海的壮丽景色和Giuseppe Mancino菜单上的美食。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去拥有44套客房的俄罗斯广场酒店(Plaza e de Russie),它也设有自己的米其林星级餐厅;或者是去阿里斯顿别墅(Villa Ariston)也十分温馨,但与游艇界有着直接的联系,因为它属于科迪卡萨家族(Codecasa Clan)。整个凡尔西利亚(Versilia)最豪华的酒店是奥古斯都酒店(Augustus),它坐落在福特德玛米(Forte dei Marmi)自己公园里的松树中。